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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部分
他的第一个非平凡的工作是《关于阿贝尔函数域上n-分点的问题》,也许最终成为他四年
级时的论文,尽管那并不是必须完成的。由于这篇文章旨在我对他的一些个人的回忆,我
无意于在此细致的论述他的工作。所以我只简略的说这篇文章根据Hasse的一些想法,以
及Weil的一篇文章(数学年鉴 1951),给出了Mordell-Weil定理的一个证明。而在1953
年,他是日本唯一一位在此问题上具备相关工作的知识的人。我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他在
Chevally于1954年春在东京大学举办的讨论班上,给出的关于这个工作的几个报告。
如前所述,他曾经一度对阿贝尔簇上的复乘法很有兴趣。他首先考虑了一条超椭圆曲线的
Jacobian簇的情形,最终归结于更一般的阿贝尔簇的情形。由于在这个领域里很多事情还
没有搞清楚,必须要面对许多困难而“奋力的战斗”,并且在不断的尝试与错误之间“艰
苦的求索”。他曾经说任何一个数学家在进行实质性的数学研究中,都会有上面描述的过
程。在他的数学中,几乎没有“徒劳无功”这个概念,至少他从未有过这样的观点。或许
在其他人看来并非如此,但是他却在“战斗与求索”之中找到了无限的乐趣。他在1955年
9月在东京-日光(Tokyo-Nikko)举办的代数数论研讨会上发表了他的结果。他在那里见
到了Weil, 并且吸收了Weil的一些观点。他随后发表了他关于阿贝尔簇和某种Hecke-L函
数的联系的文章的一个改进版本,那是那个时代的顶尖之作。(L-functions of number
fields and zeta functions of abelian varieties)
在那篇文章中并未包含的内容,以及一些与我合作的工作则开始列入计划,我在这个问题
上也取得了一些独立的成果。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一起工作,而合作的风格,以今天的标准
,可以被称为是“悠闲”的。我们的生活非常的放松,甚至说过于放松,相互毫无竞争可
言。这一点恐怕要被80年代的那些年轻数学家所羡慕。我们要感谢Yasuo Akizuki,因为
他说服我们为他任编辑的数学单行本系列丛书(Sereis of mathematical monographs)
撰写一册,从而加快了我们的计划。
在这段合作期间里,我经常去拜访他的“别墅”来探讨一些事情,因为那里比学校离我的
住处更近。他总是在夜里工作到很晚。我在1957年的日记写道:星期四下午,4月4日,2
:20 p.m.,我拜访了他的住宅,他还在睡觉,而他说他早上6:00才睡。另外一次,好像
是早晨晚一些时候,我敲他的门却没有回应,于是我就去了系里,花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的
火车路程。我在系里找到了他,对他说:“在此之前我去过了你的住处。”对此他则回答
:“嗯,那时我在那里吗?”他立即意识到他话中的破绽而感到非常尴尬,但是依然辩解
称:“你知道,那个时候我经常在睡觉的。”
我发现他在许多方面与我不同。例如,我一直是一个习惯于早起的人。曾经一段时间,我
认他更加理性化,而我总是随意而无常,但或许我是错的。但我们却有一些共同点:我们
都是一个大家庭中排位靠后的小孩。我是家里第五个孩子,也是最后一个。我之所以提到
这一点,是因为我曾经很讨厌日本家庭中长子们那种自我为中心的态度。虽然他并不是那
种粗心大意的类型,但是谷山似乎天生就善于犯错误,而且绝大部分错误总是指向正确的
方向。在这一点我很羡慕他,却没有办法模仿他。对我来说,犯一个“好”的错误是何其
之难。
我们一起完成的《现代数论》于1957年7月出版。我们下一个任务显然是完成它的英文版
本。尽管我们需要以更好的形式完成它,但是我们对此却都丧失了热情。第一个显然的原
因是我们松懈了下来,因为总觉得我们至少已经写出了这本书,尽管是日文版。另外一个
原因则更加实际一些:今年秋天我将去法国,而这使我一直无法歇下来。然而,更加本质
的原因则可以引用书中前沿的一段话来说明:
我们很难说这个理论以其令人满意的形式给出。但不管如何,我们至少可以说:我们已经
在攀登的旅途中前进到了一定的高度,这使得我们可以回顾以往的脚印,并对最终的目标
有一定的认识。
用精炼的语言来说,我们必须寻找更好的表述和更加细致的结果。那一年,我们已经考虑
以adele的语言重写整个理论,或许本应该朝这个方向努力,但我们并没有。另外,作为
一种心理反应,一旦人们证明了些什么,他总会倾向于去得到新的理论,而非去润色已知
的结果。确实,我们两人都开始对各种类型的模形式发生兴趣,而这条道路令人更加兴奋
。于是,我们在东京与巴黎之间的通信总是围绕这一方面的问题。在1958年的春天,他告
诉我一些新消息:东京迎来了Siegel和Eichler,他们将给一系列报告。前者的报告有关
二次型的约简理论,而后者则是有关他最新的研究工作。同时,在巴黎,Cartan的讨论班
开始围绕Siegel模形式展开。
我比他更加频繁的去信,而他在这段期间只回了两封信。在日期为1958年9月22日的第二
封信中,这也是他现存的信件中很晚的一封,他提到希尔伯特模形式和某种狄利克莱级数
之间的Hecke类型的关联可以由GL(2)的adele群来给出。但是,如同信中的语气所暗示的
,他的热情在减弱。他知道仅仅给出这种方法的可行性是远远不够的,这里需要一个真正
的突破。显然更多的工作需要完成;事实上他写道:由于天气太热,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在
这上面工作了,但我马上会重新考虑它。或许给足够的时间让他去专心考虑,他会在这上
面成功,但是他永远地将这未完成的工作留了下来。因为他将在两个月后永远地离开我们
,而这无论对于寄信的人还是收信的人,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。
至于我们一起合作的工作,在他死后情形则完全改变,我将随后论述。而他将我独自留在
世间,我则将他未完成的工作看作我的职责。我尽可能快地去完成这项工作。尽管我对我
得到的计算公式并不完全满意,但最终在1961年的春天,“阿贝尔簇上的复乘法及其在数
论中的应用”这篇文章得以发表。文章的题目是他在一封信里建议的。我又花了十年的时
间从一个更好的观点来梳理这项工作,而后又花了五年的时间,如他所愿,采用theta函
数的方式论述了整个理论。但是,无论怎样,那个本应因此而感到高兴的男人,早已离开
了我们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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